在茶香氤氲的午后，我们拜访了隐居杭州三十余年的老茶客陈砚秋。推开他那间爬满紫藤的老院门，斑驳的茶箱上搁着半饼结着茶霜的普洱，竹编茶席还留着上一泡凤凰单丛的蜜兰香。

「真正的老茶方，不在典籍里，在舌头尖上。」陈老用青花盖碗烫了第三道茶，茶汤在阳光下透出琥珀色。他珍藏的1980年代勐海茶厂生普，每次开箱都要先醒茶三个月，「就像老人家起床要伸个懒腰」。

最令人称奇的是他独创的「四季饮茶法」：春饮明前龙井配虎跑水，夏用冷泡白牡丹佐薄荷，秋以陈年岩茶搭桂花露，冬煮老白茶加三年陈皮。尤其那道「雪水云绿」，需采集腊月梅梢雪，窖藏至来年谷雨，冲泡时能看到茶叶在杯中起舞。

当我们问及当代茶人最易犯的错，老人突然挺直腰板：「把水温当数学题！」原来不同山场的乌龙茶，连烧水时壶嘴冒白气的形态都有讲究。他示范冲泡凤凰单丛时，特意留了三分之一的茶汤在壶中，谓之「留魂」。

临别时，陈老塞给我们一包用桑皮纸包的茶样，上面用毛笔写着「癸未年洞庭碧螺春」。窗外的雨打芭蕉声里，他笑着说：「好茶方都是活物，会跟着喝茶人一起变老的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