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晨的薄雾还未散去，我踩着湿漉漉的青石板，沿着这条被当地人称为'茶马遗珠'的古道缓缓前行。两侧的崖壁上爬满了青苔，偶尔能看见几株倔强的野山茶从石缝中探出头来，嫩绿的芽尖还挂着晶莹的露珠。

转过一道山弯，空气中突然飘来若有若无的兰花香。扒开茂密的蕨类植物，三株树干遒劲的野生古茶树赫然入目。其中最高大的一棵至少要三人合抱，树皮上皲裂的纹路像极了老人手上的褶皱，树冠却蓬勃地撑开一片新绿。当地茶农老张告诉我，这几棵茶树起码有三百多年历史，'清明前采的芽头能泡出冰糖甜'，说着便用粗糙的手指轻轻捻开一片嫩叶，蜜金色的叶脉在晨光中微微发亮。

沿着古道继续深入，不时能发现前人留下的痕迹：某个转弯处凿出的半月形石台，是过去马帮歇脚时架锅煮茶的地方；岩壁上模糊的刻痕，据说是清代茶商记录的收购数量。最令人称奇的是在一处背风的凹地里，十几丛呈北斗七星状分布的野生茶树自然生长，老张说这是祖辈们说的'天赐茶阵'，每年谷雨时节采的茶带着特殊的山野气韵。

当我们在一处视野开阔的山脊休息时，老张从包袱里掏出个粗陶罐。滚水冲下去的瞬间，蜷曲的茶条舒展成完整的叶片，茶汤呈现出通透的琥珀色。'这是去年在古道尽头那棵紫芽茶树采的，'他吹开浮沫啜了一口，'你细品，是不是有野蜂蜜混着杉木的味道？'