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晨的薄雾如轻纱般笼罩着武夷山九曲溪，竹筏工老张用长篙轻轻一点，筏子便滑入翡翠色的溪水中。我捧着刚沏好的正山小种，茶汤在青瓷盏里漾出琥珀光，两岸丹崖突然传来采茶女清亮的山歌：“武夷山上哟——茶发芽咧——”

竹筏转过鹰嘴岩，忽见峭壁间悬着几垄“盆景茶园”，茶树根系盘踞在岩缝里，老茶农腰系绳索在绝壁间腾挪。老张笑道：“这‘倒水坑’的百年老丛，吸饱了岩骨花香，一斤能换部手机哩！”筏头惊起白鹭，惊落了茶盏边几瓣流苏似的桐花。

晌午停筏在隐屏峰下，茶寮老板娘端来现摘的茶青：“试试‘还魂汤’？”只见她将沸水凌空高冲，白毫银针在玻璃壶里竖立如林。正惊叹时，后山忽然传来沙沙声——三只猕猴正偷嚼嫩叶，见人来了竟作揖讨茶，惹得众人哄笑。

暮色中筏至星村，茶农老李非拉我去看“茶萤夜戏”。月光下，数千只萤火虫在茶园间流转，宛如星河倾泻。他神秘地扒开腐殖土：“瞧这‘金线’，只有顶级红茶才养得出这种菌丝网络。”夜风送来焙茶香，混着溪水的凉意，竟比白天的茶更多三分玄妙。